宽哥看到新闻说，互联网的校园贷要停止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宽哥前两年入职的公司挂名为互联网金融，听上去又是互联网又是金融的，非常高大上。他入职的时候，名校金融背景也觉得自己配得上大几十万的年薪，觉得这个公司还可以，但是培训还没做完，宽哥就觉得哪里不对。所谓的业务开拓，宽哥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考下来的精算师证件能有大作用，但是没想到实际他要做的工作——就是跟着一群一身腱子肉的同事去给拆迁户开会，告诉他们存银行里年息不超过4%，但是把钱存在到这个互联网平台年息可以达到18%。拆迁户一听，万存进来一年就能拿到18万，他们拆迁之前，一年的收入也才几万块钱，文化不高的人都识数，如果一算，比一般上班强多了。本来拆迁户就不知道该如何让钱生钱，有一些甚至还被赌桌骗走了，这个生钱的办法加上几个原本就是街坊邻里组织起来的托儿跟着一起忽悠，半个下午就能搞定一屋子拆迁户的几百上千万入金。当然这么操作也不是经常都能有效的办法——毕竟哪里有拆迁户，拆迁户需要什么信什么，公司的人大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公司还得设计一个“群帮带”的活动，让一部分人月底拿到利息，这样在明晃晃的现金面前，以真凭实据让他们带着亲朋好友一起来，所谓的用钱生钱的案例就变得非常简单生动有号召力了。这个“带头人”带一个人来，如果对方不“投”就给块渠道费，如果对方“投”了，再加价，单价一万或者按入金金额的1-2%给提成。市场部通过这方式开展业务，多的话一个下午能有几千万的入金，当然带人进来的大妈少的话万把收入，多的话也有几万收入。这些钱进了平台之后，就要“发”出去。原本宽哥还有一些中小企业客户准备带进这个平台作为资源共享的，怎奈负责业务的副总在会议室里公开说：咱们别那么死心眼好么？中小企业自己朝不保夕的，借的钱不一定能干成事，就算干成了也不一定有钱还，就算还了也不一定速度跟得上股东的期望啊！我们创新企业就要满足市场需求，要有业绩才有奖金！宽哥虽然不认可对方大专学历的技术水平，但是效率和奖金问题的确是所有企业和员工首先在乎的，也就不做挣扎。鉴于传统金融人的谨慎，他私下里请教过CEO，这样拉入金的方式万一不长久怎么办？公司的资金运转如何保证？刚开始，CEO给他的回答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摸着石头过河啦，扩展渠道啦，升级客户户群体啦，在入职一年之后，CEO喝多的时候才透露：中小企业平均寿命不到5年！能赚到钱赶紧赚，不违法就行；5年内赚不到钱，什么商业模式都是假的，创新的潜台词就是在规矩还没完备的时候赶紧扒拉。这让宽哥有点惊惶，虽然他也不指望自己入职的企业一定有百年的梦想，但是受到过正统教育的他还是相信爹妈给的老话：君子不立危楼之下！覆巢之下无完卵？真正让宽哥下定决心三十六计走为上的是公司招募了一个新团队，号称是售后服务，其实就是催债，新团队加入匆忙，没有合适的办公室，就借用了一个会议室，他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听见一群人在那用脏话打电话，威胁恐吓的声音，甚至还把女生哭泣的哀求录音取乐。虽然没学过法律，但是宽哥觉得哪里不太对，赶紧找了下家跳出这个自己看不透的坑。宽哥离职3个月之后，就在离职同事的八卦群里看到有拆迁户因为没拿到利息，本金又取不出来就在前单位楼下拉横幅了。宽哥这时有点怀疑，那么如狼似虎的催账方式为什么会收不上贷款呢？同事们解释道：那些女学生，但凡还能找得到钱的，谁会接受这种奇葩条款的贷款？再者说了，对公司来说，既然来钱那么容易，放出去那么容易，为什么要认真做生意呢？钱直接拿去做别的不好么？冤有头债有主，拿走了就不觉得烫手？同事们道破天机：公司注册在老板乡下瘫痪的叔叔名下，老板本人在国外，CEO就是个替罪羊！看到他今天还没有明白这生意的水深水浅，同行们忍不住说，你呀，还是图样图森破！文/明白姐
